18.田某某等3名已满14周岁未满16周岁的人
以杀人为手段实施抢劫案

（对未成年人犯罪的量刑）

【关键词】

未成年人无期徒刑

【提示】

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 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

【案情】

2001年1月某日，被告人田某某、侯某某、常某某预谋抢劫出租汽车，并先后在河 南省南乐县城购买两节棍、铁锤、匕首各一。同年2月3日17时许，三被告人携带事先 准备好的作案凶器到南乐县委招待所停车场，以到河北省大名县龙王庙为由，租用被害 人杨兵营驾驶的豫J387 x x红色昌河牌岀租车。当该车行至106国道河南、河北两省交 界处时，被告人侯某某用两节棍猛勒杨兵营的颈部，被告人常某某持铁锤砸杨的头部， 被告人田某某持匕首朝杨的胸部连刺数刀，致杨兵营心脏破裂而死亡。三被告人将尸体 抛于南乐县谷金楼乡王方村附近一桥下，抢走昌河牌汽车一辆和摩托罗拉8200C手机一 部，共计价值32100元。案发后，车辆和手机被追回并发还被害人亲属。三被告人的犯 罪行为给被害人亲属造成应予赔偿的经济损失有以下三项：被害人丧葬费3270元，寻找 被害人花费3650元，被害人之母医疗费10069元。被告人田某某的法定代理人自愿先予 赔偿经济损失18000元，被告人侯某某的法定代理人自愿赔偿经济损失2万元。

【审判】

河南省濮阳市人民检察院以被告人田某某、侯某某、常某某犯抢劫罪向河南省濮阳 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认定三被告人犯罪时均不满16周岁。

在诉讼过程中，被害人杨兵营之父杨振普、母王素英向濮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附 带民事诉讼，要求判令三被告人及其法定代理人赔偿其经济损失12万元和精神损失5万 元。经济损失中包括王素英因失去儿子杨兵营而精神失常的医疗费1万余元，被害人丧 葬费、寻找被害人费等1万余元，出租车因被抢的损失2万元，杨振普、王素英今后生 活费8万元。法庭审理中，原告人又增加了车辆营运、门店经营损失等，请求判令三被 告人赔偿费用共计27万余元。

被告人田某某、侯某某、常某某及法定代理人对起诉书指控的事实、罪名均无异议， 对附带民事诉状的控诉内容亦无意见，三被告人的辩护人均认为各被告人作案时不满十 六周岁，请求从轻处罚。

河南省濮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不公开开庭审理后认为：被告人田某某、侯某某、 常某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采用杀人的手段抢劫他人财物，数额巨大，其行为均已构成 抢劫罪，且情节严重。三被告人在共同犯罪的过程中，积极主动，相互配合，各人的暴 力行为都足以致人死亡，均系主犯。庭审中，公诉人、辩护人均认为三被告人作案时不 满十六周岁并已查证属实，可以认定，应从轻处罚。被告人田某某的法定代理人和被告 人侯某某的法定代理人自愿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的经济损失，本院予以认同，可作 为对被告人的量刑情节予以考虑。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提出的部分赔偿请求因不属于实 际遭受的损失或必然遭受的损失，本院不予支持。该院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 二百六十三条第（四）、第（五）项，第十七条第二、第三款，第二十六条第一款，第 三十六条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一百一十九条的规定，于2002年3月21 日作出判决如下：

一、 被告人田某某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1万元。被告人侯某 某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1万元。被告人常某某犯抢劫罪，判处有 期徒刑十五年，并处罚金1万元。

二、 被告人田某某、侯某某、常某某的法定代理人共同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杨 振普、王素英经济损失38000元，三被告人互负连带赔偿责任。

一审判决后，三被告人及其法定代理人服判，不上诉，公诉机关也未抗诉。附带民 事原告人以原判对三被告人量刑轻、经济赔偿少为理由提起上诉。经河南省高级人民法 院二审审理后，于2002年6月19日作出裁定：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评析】

本案是一起少年犯罪案件，三被告人作案时均不满16岁，其中一人刚满14岁，均 系辍学（初中或小学）少年。在其生理和心理尚未成熟时，首次犯罪就选择了最严重的 犯罪手段——以杀人的方法抢劫财物，造成了严重的危害结果和社会恐慌，应当引起社 会的高度重视。

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罪名的确定和法律适用都明确无误，没有引起争 论。在案件审理中，争议的焦点是；未满16岁的少年犯能否判处无期徒刑。

一种观点认为，《刑法》第十七条第二款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 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 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该条第三款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 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上述规定表明，已满14周岁未满16周岁的人只要犯《刑法》第 十七条第二款规定的几种罪，都应适用该条第三款，与不满18周岁的人犯罪适用同一的 处罚原则。本案中，被告人釆取剥夺他人生命的手段抢劫财物，属于抢劫罪中最严重的 一种情形，既然刑法没有禁止性的规定，就应该依照《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第（五） 项的规定，对被告人处以较重的刑罚——无期徒刑，以体现罪刑相适应的原则。

另一种观点认为，《刑法》第十七条第一款规定：“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 刑事责任。”这是《刑法》关于刑事责任年龄的基础和基本原则。该条第二款是第一款 的例外，立法本意在于对社会危害性特别严重的暴力犯罪，扩大了惩罚范围，以平衡社 会利益。该条第三款是对整个未成年犯罪人的处罚原则。通观《刑法》第十七条，规定 了三个年龄段，即：16岁至18岁为完全刑事责任年龄，但尚属未成年人；14岁至16岁 为部分刑事责任年龄，只对那些社会危害极大的犯罪负刑事责任；14岁以下的完全不负 刑事责任。应当注意的是，是否满16周岁，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年龄界限，应当成为对未 成年犯罪人处刑的一个重要依据。如果将14、15岁的人与接近18岁的人处以相同的刑 罚，不符合立法精神，也是违背生理和心理科学的。因此，即使不满16周岁的人犯下十 分严重的罪行，也不宜处以无期徒刑，而应该在有期徒刑的幅度内从重处罚。本案中考 虑到三被告人的生理和心理都未发育成熟，两名被告人的法定代理人又尽其所能对被害 人的家庭作出了适当赔偿，对三被告人分别处以十五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1万元，是 完全符合罪刑相适应原则的。

笔者基本上赞成第二种意见，同时认为，即使被告人的家庭无力作出民事赔偿，也 不宜对被告人处以无期徒刑。

（编写人：河南省濮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杨建强 责任编辑：王观强） 原载《人民法院案例选》2004年第1辑（总第47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