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王子彬在故意杀人的过程中
中止犯罪并救护被害人案

【关键词】

犯罪中止自首故意杀人罪

【案情】

被告人：王子彬，男，29岁，四川省仁寿县人，农民，在上海市松江县打工。1995 年12月1日被逮捕。

1995年8月份，被告人王子彬在本案被害人高一书承包的工程工地上干活，高应付 给王工钱300余元。王曾多次找高催要工钱，高均未将工钱支付给王。期间，王的妻子 从四川老家来信，要王速寄钱回家购买化肥。1995年10月7日上午，高一书托同乡王能 平带给王子彬一张欠条，但未注明支付日期。王子彬收到欠条后，认为高不愿付给他工 钱，遂生歹念，要杀死高一书以解心头之恨。当天下午4时许，王子彬邀约王能平一起 到高一书的住处找高催要工钱，路上王子彬买了一把切菜刀。到了松江县华阳镇南门村 5队高一书的住处时，王子彬再次向高催要工钱，高说此时没有钱，等15日再给。后高 送王能平回去，王子彬即跟上前，趁高不备，拔出菜刀朝高的头顶猛砍数刀。王能平在 前听到后面有响声，回头见此情景，即返身欲夺王子彬手中的菜刀，却被王在其左肩部 砍了一刀。王能平举起身边的一辆自行车去挡，高一书才得以脱身往室外逃去。王子彬 又追上去继续用刀砍高，高用手去挡，左手被砍了一刀。此时，王子彬手中的菜刀柄断了，王即扔下菜刀又拾起瓦片和砖块砸向高。高又往铁路方向逃，王子彬仍在后面追。 高跑到铁路上后，跑不动了，遂趴在铁路上并对王子彬说：“你再砍我，我只有死了，我 跑不动了。”王子彬见状说：“大哥，我不会打你了，我手上没有什么东西了。”后在高 的请求下，王子彬解下高的鞋带扎在高的左手腕上帮高止血，又扶高到村医家求救，还 脱下自己的西装包在高的头上。随后，王子彬即到松江县公安局投案自首。

高一书经送往松江县中心医院验伤，认定高的右顯部、顶部、右枕部见伤口各长为 10cm、4cm、3cm,深达颅骨，左腕伤口 2cm,经CT摄片为右侧顯骨析，右侧顕部硬膜 下少量急性血肿伴颅内少量积气。后经上海市人民检察院法医鉴定，高一书的伤为轻伤。

【审判】

上海市松江县人民法院经公开审理认为，被告人王子彬为讨工钱不成，举刀猛砍被 害人高一书的头部，意欲置高一书于死地，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鉴于被告人主动 放弃犯罪，属于犯罪中止，又能投案自首，依法应对被告人减轻处罚。该院依照《中华 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二条、第二十一条、第六十三条、第六十条的规定，于

1996年2月13日作出刑事判决如下：

一、 被告人王子彬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

二、 缴获的作案工具菜刀一把（刀、柄分离）予以没收。

宣判后，被告人没有提出上诉，人民检察院也没有提出抗诉。

【评析】

本案被告人王子彬因讨要工钱不着，为了泄愤用新买的菜刀猛砍高一书的头部，意 图剥夺高的生命，其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在实施杀人的过程中，被害人高一书已经 趴在铁路上无力反抗，而且孤立无援，在这种情况下，被告人完全能够继续实施杀人行 为，直至把高杀死。但当被告人听到高一书说“你再砍我，我只有死了，我跑不动了” 的话后，既岀于怜悯，也出于悔悟，自动放弃了本可继续实施的杀人行为。随后，他又 为高一书包扎伤口，送高到村医处治疗，防止了高的伤情恶化，有效地避免了犯罪结果 的发生。被告人的这些行为符合犯罪中止的自动性、及时性和彻底性的条件，应当认定 为犯罪中止。被告人送高一书到村医处治疗后，没有逃跑，而是主动到公安机关投案， 如实交代了自己杀人的犯罪事实，愿意接受司法机关的审查和裁判，其行为也符合我国 刑法所规定的自首条件，应当认定为自首。

刑法第二十一条第二款明确规定：“对于中止犯，应当免除或者减轻处罚。”这就是 说，对于中止犯在处理时首先要考虑有无免除处罚的情节，然后再考虑如何减轻处罚。 本案被告人王子彬因泄愤而行凶杀人，其性质是严重的，并且已经给被害人造成轻伤, 所以对王子彬只能减轻处罚而不宜免除处罚，以便罚当其罪。同时，根据刑法第一百三 十二条的规定，故意杀人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王子彬仅有 自首行为，由于其所犯的是较重的故意杀人罪，又没有立功表现，那么依照刑法第六十 三条的规定，只能从轻处罚，即只能在法定刑以内判处较轻的刑罚，至少要判处三年有 期徒刑。正是由于王子彬的行为属于犯罪中止，应当减轻处罚，所以松江县人民法院判 处王子彬有期徒刑二年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案例提供单位：上海市松江县人民法院 编写人：上海市松江县人民法院 夏自强 责任编辑：王观强） 原载《人民法院案例选》1997年第3辑（总第21辑）